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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七 (第1/2页)

        二次落第之后的王守仁回到家乡余姚,在龙泉山寺——父亲王华少年时读书的所在——缔结诗社,被诗歌牵去了兴趣。魏瀚,当地的一位致仕高官,与王守仁结成了忘年诗友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文有述,魏氏与王氏有累世通家之谊,魏瀚还为王守仁的祖父王伦写过传记,我们今天了解王伦其人正是经由魏瀚的手笔。魏瀚平日里颇以雄才自负,对王守仁这个晚辈却相当佩服。两人尝登龙山对诗联句,王守仁才有佳句出口,魏瀚便说自己理当避让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这只是长辈的谦辞,但平心而论,王守仁在这一时期写的诗确实很见才情。试举七律《春晴散步》:

        清晨急雨过林霏,余点烟稍尚滴衣。

        隔水霞明桃乱吐,沿溪风暖药初肥。

        物情到底能容懒,世事从前且任非。

        七律属于近体诗,堪称诗中八股,起承转合法度森严,需要在镣铐里跳出优美的舞蹈。从王守仁的性情来看,我们会猜测他应该喜欢无拘无束、既朴且拙的古体诗,走李白一路,事实上他却爱上了近体诗音律的铿锵与修辞的华美。这才是年轻人最自然的文学趣味,朴拙之美是需要岁月来打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诗的颈联“物情到底能容懒,世事从前且任非”,写得大有潇洒出尘的意态,也道出自己对从前追求的一悔。到底是懊悔自己的科举事业,还是在懊悔自己成圣成贤的努力?想来应该是前者。只不过他从此真的淡于儒学,一味沉浸在诗歌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再看他的一首与人酬答之作,《次韵毕方伯写怀之作》:

        孔颜心迹皋夔业,落落乾坤无古今。

        公自平王怀真气,谁能晚节负初心?

        猎情老去惊犹在,此乐年来不费寻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方原作言志抒怀,王守仁的赓和自然要顺着对方来说,首联简直把对方推崇到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的高度。倘使这位毕先生真的做下什么丰功伟绩,得以名垂千古,王守仁的这首诗一定会被史家翻检出来,在佐证毕先生的伟大之余,顺带称赞一下王守仁的识人之明。人际交往的各种客套实在是治史的一大难题,被王守仁的门人弟子们搜罗出来的时人对师尊的各种推许与溢美,天知道有几分是实,几分是伪,几分是真诚,几分只是客套。话说回来,在首联赞美过心志与功业之后,颔联着重赞美气节,颈联话锋一转,活用“见猎心喜”的典故,颇见诙谐,而这样适度的诙谐正见出自己与对方的交谊,最后在尾联收束,以景结情,高远境界全出。七律写到这种水准,即便有特殊审美标榜的人也会大摇其头,但无论如何都会认可诗人的才情与功力。但是,王守仁年纪轻轻,又生在国家多事的年代,为何就甘于这样的乡镇生活呢?他在赓和魏瀚的一首诗里道出了答案,诗为《雨霁游龙山次五松韵》: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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