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满月下独酌 (第1/2页)
一
参天古枫之下，道满席地而坐。
古枫枝干粗壮，两个成年人展臂合抱也难以将其围拢。
无人知晓深山中为何会长有这样的古枫，又或许正是在深山中，才得一见。
按常理来说，山林中树木繁茂，即便是大树，也会被近旁的树木夺取养分，无法长成这般的巨木。
不过，换个角度看，又或许是这株古枫独占了养分，导致周边植被稀少。偌大的森林只在此处留下一处空隙，可让月光自在无遗地洒落。
暮秋时分。
没有风，头顶的枫叶却萧萧落下。
道满坐在古枫的树根处。两条粗大的根须伏卧于两侧，他看上去像是被根须环抱着。
正是夜晚时分。抬起头，透过颜色斑驳的枝叶，望得见熠熠闪耀的星空。
火堆里有火光在跃动。那是枯枝落叶在燃烧。
刚飘落的叶子尚未枯萎，含有大量湿气。道满添入火堆的，是凋零已久的落叶。
潮湿的泥土气息。
濒临枯萎的落叶气息。
这些即将腐朽的事物，和那些深埋地下的腐朽已久的事物，它们的气息交错融合，在这山中的漫长岁月里渐渐消融殆尽。一圈又一圈的年轮，渗入山林的气息中。
道满呼吸着这深山的年岁，举杯独酌。
酒瓶放在火堆旁的土地上，里面约莫装有一升酒。他一手倒酒，一手拿着素陶杯，自斟自饮。
酒至酣处，入骨入髓。
孤寂和哀愁浮现在他的面庞上。
他将酒杯送至唇边，一饮而尽。
“呼呼……”
他轻声运气，接着举头望月。
在枫树的枝梢上，月光盈盈。夜再深些，明月就将升至中天。
道满面朝月亮，引吭高歌。
“嚯！”
“嚯！”
两声音落，道满再度将空酒杯斟满，把酒含在口中。
正当此时，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响动。
沙沙、沙沙——
灌木丛中冒出一只黑色小兽，“咔嚓咔嚓”踩着落叶，双足直立来到道满身前。
原来是一只巢鼠。
“是您在唤我吗？”巢鼠问。
吱吱吱吱吱吱。
乍一听，只不过在吱吱叫而已。再细细听来，它好像确实在说话。
“闷得慌，跳个舞看看……”道满边往杯中添酒，边说道。
“遵命。”巢鼠点点头，又吱吱叫起来，“不过，要跳舞的话，最好有点乐曲伴奏。”
说着，它露出尖尖的小白齿，发出叫声。
“吱叽叽……叽！”
“吱叽叽……叽！”
然后，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又有七只巢鼠应声冒出头来，抬起前肢直立于道满跟前。
每一只巢鼠的小脑袋瓜上都戴着顶帽子。定睛一看，原来是橡果蒂。
两只捧着打了孔的橡果空壳儿。
两只捧着没有仁的毛栗球。
两只捏着细细的草穗。
还有一只，捧着空栗壳儿，也不知是不是吃掉了栗子仁。
而最初的那只巢鼠被围在中间，拾了两片落地的红枫叶，将两端叶柄系在一起，再用牙在每片叶子上咬个小孔，把两只爪子穿进去，套在身上，俨然就是一件红色舞衣。
此时，另外七只巢鼠已准备就绪。或捧着橡果壳儿，或将毛栗球摆在地上，或将嘴附在草穗上，或将空栗壳儿盖在土上，双手握着小枯枝蓄势待发。
“那么，开演吧。”最初的巢鼠说道。
毛栗球前的两只巢鼠伸出爪子，拨动起毛栗球上的毛刺儿。
咕隆！
铮铮铮——
咕！
铮铮铮——
刺球奏响乐符。
这时，传来“咻”的一声，草笛也加入了演奏。
叮叮咚、叮叮咚……
巢鼠们用枯枝敲打起空栗壳儿。
噗噜噜、噗噜噜……
还有两只巢鼠吹响了橡果。
咕隆！
铮铮铮——
咻——
叮咚叮咚……
噗噜噜噜噜噜……
噗噜噜噜噜噜……
身披红叶衣裙的巢鼠，合着乐声舞动起来。
它弯下腰，踏着节拍，翻转着前肢，左一圈，右一圈。摇头晃脑，扭身摇摆，跳得不亦乐乎。
“再稍微热闹一点的话，会更有意思吧……”
道满在杯中续上酒，将酒洒向泥土。
他放下酒杯，伸出右掌附于地，口中喃喃诵起咒来。
“聆听吾誓，速速应召此间生灵万物，呜——呼。”
话音刚落，火堆旁的土地表层“扑通扑通”地松动起来。
好几只蟾蜍破土而出。
蟾蜍们头顶着红黄的落叶，两脚直立，纷纷加入巢鼠的舞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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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天古枫之下，道满席地而坐。
古枫枝干粗壮，两个成年人展臂合抱也难以将其围拢。
无人知晓深山中为何会长有这样的古枫，又或许正是在深山中，才得一见。
按常理来说，山林中树木繁茂，即便是大树，也会被近旁的树木夺取养分，无法长成这般的巨木。
不过，换个角度看，又或许是这株古枫独占了养分，导致周边植被稀少。偌大的森林只在此处留下一处空隙，可让月光自在无遗地洒落。
暮秋时分。
没有风，头顶的枫叶却萧萧落下。
道满坐在古枫的树根处。两条粗大的根须伏卧于两侧，他看上去像是被根须环抱着。
正是夜晚时分。抬起头，透过颜色斑驳的枝叶，望得见熠熠闪耀的星空。
火堆里有火光在跃动。那是枯枝落叶在燃烧。
刚飘落的叶子尚未枯萎，含有大量湿气。道满添入火堆的，是凋零已久的落叶。
潮湿的泥土气息。
濒临枯萎的落叶气息。
这些即将腐朽的事物，和那些深埋地下的腐朽已久的事物，它们的气息交错融合，在这山中的漫长岁月里渐渐消融殆尽。一圈又一圈的年轮，渗入山林的气息中。
道满呼吸着这深山的年岁，举杯独酌。
酒瓶放在火堆旁的土地上，里面约莫装有一升酒。他一手倒酒，一手拿着素陶杯，自斟自饮。
酒至酣处，入骨入髓。
孤寂和哀愁浮现在他的面庞上。
他将酒杯送至唇边，一饮而尽。
“呼呼……”
他轻声运气，接着举头望月。
在枫树的枝梢上，月光盈盈。夜再深些，明月就将升至中天。
道满面朝月亮，引吭高歌。
“嚯！”
“嚯！”
两声音落，道满再度将空酒杯斟满，把酒含在口中。
正当此时，前方的灌木丛中传来响动。
沙沙、沙沙——
灌木丛中冒出一只黑色小兽，“咔嚓咔嚓”踩着落叶，双足直立来到道满身前。
原来是一只巢鼠。
“是您在唤我吗？”巢鼠问。
吱吱吱吱吱吱。
乍一听，只不过在吱吱叫而已。再细细听来，它好像确实在说话。
“闷得慌，跳个舞看看……”道满边往杯中添酒，边说道。
“遵命。”巢鼠点点头，又吱吱叫起来，“不过，要跳舞的话，最好有点乐曲伴奏。”
说着，它露出尖尖的小白齿，发出叫声。
“吱叽叽……叽！”
“吱叽叽……叽！”
然后，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又有七只巢鼠应声冒出头来，抬起前肢直立于道满跟前。
每一只巢鼠的小脑袋瓜上都戴着顶帽子。定睛一看，原来是橡果蒂。
两只捧着打了孔的橡果空壳儿。
两只捧着没有仁的毛栗球。
两只捏着细细的草穗。
还有一只，捧着空栗壳儿，也不知是不是吃掉了栗子仁。
而最初的那只巢鼠被围在中间，拾了两片落地的红枫叶，将两端叶柄系在一起，再用牙在每片叶子上咬个小孔，把两只爪子穿进去，套在身上，俨然就是一件红色舞衣。
此时，另外七只巢鼠已准备就绪。或捧着橡果壳儿，或将毛栗球摆在地上，或将嘴附在草穗上，或将空栗壳儿盖在土上，双手握着小枯枝蓄势待发。
“那么，开演吧。”最初的巢鼠说道。
毛栗球前的两只巢鼠伸出爪子，拨动起毛栗球上的毛刺儿。
咕隆！
铮铮铮——
咕！
铮铮铮——
刺球奏响乐符。
这时，传来“咻”的一声，草笛也加入了演奏。
叮叮咚、叮叮咚……
巢鼠们用枯枝敲打起空栗壳儿。
噗噜噜、噗噜噜……
还有两只巢鼠吹响了橡果。
咕隆！
铮铮铮——
咻——
叮咚叮咚……
噗噜噜噜噜噜……
噗噜噜噜噜噜……
身披红叶衣裙的巢鼠，合着乐声舞动起来。
它弯下腰，踏着节拍，翻转着前肢，左一圈，右一圈。摇头晃脑，扭身摇摆，跳得不亦乐乎。
“再稍微热闹一点的话，会更有意思吧……”
道满在杯中续上酒，将酒洒向泥土。
他放下酒杯，伸出右掌附于地，口中喃喃诵起咒来。
“聆听吾誓，速速应召此间生灵万物，呜——呼。”
话音刚落，火堆旁的土地表层“扑通扑通”地松动起来。
好几只蟾蜍破土而出。
蟾蜍们头顶着红黄的落叶，两脚直立，纷纷加入巢鼠的舞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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