犬 (第2/2页)
话，翌日，道满就离开了破寺，前往他处。
三
然而，忍胜并未将多弥子送往别处。
近来，忍胜越来越疼爱多弥子。多弥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，若是别人的家务没做好，她会在暗地里偷偷帮忙收拾妥当。有时其他人打扫后仍留有灰尘，多弥子见了便会默默清扫干净。有这样一个做事细致入微的多弥子在身边，忍胜倍感省心和感激。
“虽然那位法师那么说，但只要多加留心，尽量不让多弥子和那狗遇上就行吧。”
起初，忍胜因道满的话而惴惴不安，心生惧意。但一天、三天、十天过去后，他的想法就变成上述这般了。
四
转眼已入秋。
多弥子到忍胜家已有半年多，不料此时突然病倒，发起烧来。
她面色通红，咳嗽不止。身体疲乏不堪，无法随心所欲活动。
本以为睡一两日便可恢复，没想到三四天过去，仍未见好转。
到了第五天，多弥子的病情已恶化到了无人搀扶便无法站立的程度。
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多弥子的病况，邻家的狗伏在门边，频频窥探屋内的情形。
多弥子把忍胜唤至枕边。
“老爷，看来我这病并非一两日可痊愈。照这样下去，等到我无法动弹了，那狗定会将我咬死。现在我身边有人陪同，但家中本就诸事繁忙，还要留出人手来陪我，实在愧不敢当。因此，还望您能准许我到别处去养病……”
“嗯，好，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“请您千万别让狗发现我的去处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当晚，多弥子就动身前往他处。
“狗鼻子灵敏，若是步行，万一狗循着留在地上的气味找来就不好了，还是乘车去吧。”
于是忍胜备了一架牛车，载着多弥子出发。目的地是约三里地外，住在深山里的一户与忍胜相识的人家。
那户人家主宅的后面，有一间独立的别屋刚好空着无人居住，答应在多弥子病愈前让她住在那里。
就这样，多弥子暂时居住在忍胜友人的别屋中。
五
多弥子离开后，狗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。
它像搜寻气味般，一会儿翘起鼻头闻周遭的空气，一会儿又伏在地上嗅，还在忍胜家附近转来转去……
到了第五天早上，邻家来人说，狗不见了。
“各处搜遍了也没找到。”
忍胜想起前一天家里人告知的情况，顿感心惊肉跳。
“邻家的白狗来到家里，到处嗅了个遍。而且它还特地闻了被拴着的牛的蹄子的气味……”
听了这话，忍胜就一直忐忑不安。
现在狗不见了，能想到的原因不多，不会是去追踪多弥子了吧。
想必那狗当时就发现多弥子离开了。地上没有残留气味，于是它猜到是搭乘工具离开的。能载人的便是牛车了。
因此，狗才去闻了牛的气味……
可是，一条狗能想到这么多吗？虽说没下过雨，但就算鼻子再灵，仅凭几日前的牛蹄的气味，能追踪到去向吗？
说不定能追踪到。
不，应该是可以追踪到的。
那不是一条普通的狗。
忍胜当即动身，赶往多弥子寄居的友人家中。
六
忍胜行至半途，迎面快步走来一个人，脸色煞白，正是那位友人。
“啊，你来得正巧。我正打算去找你。”
听忍胜这么说，友人也道：“刚好碰上了，其实我也正要去找你。”
友人的声音发颤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忍胜问。
“昨晚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。”
友人说着，仿佛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情景，浑身直打哆嗦。
昨晚，他在睡梦中，被某种响动惊醒了。
从别屋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人在厮打的声音。
似乎有东西翻倒，伴随着墙壁被物体撞击和搏斗的声音。
别屋中，好像有人在争吵。
能听到野兽的吼叫，而且打斗的动静和野兽的吼叫越来越响。
其中又夹杂着人声，远远地传来。
“一百二十四年前，你在丹波夺我性命，杀我妻儿！”
“莫非你是那时的男人？”
是两个男人的声音。
嘶吼声和争执声越来越响，越发激烈……片刻后戛然而止。
别屋陷入一片死寂。
当晚友人太过惊恐，没有前去查看情况。
“多弥子啊，多弥子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天亮后，友人在别屋门口喊话，无人应答。
他畏畏缩缩，不敢看屋内的情况。
“因此想着先把此事告诉你，正准备来找你。”
“不管怎样，先去你家看看。”忍胜说。
来到友人家，忍胜站在别屋前，唤道：“多弥子啊，是我，忍胜。昨晚那狗不见了，我担心你，所以来看看你。”
屋内没有回应，忍胜提心吊胆地走进去一看，那白狗和多弥子都已死在房里。
一人一狗均四肢着地，用利齿死死咬住对方的身体，拼死缠斗至气绝身亡，那幅情形十分凄惨。
不知多弥子和那白狗之间有何种宿世的冤仇，当初若是遵循那位叫芦屋道满的阴阳师的指示就好了。
往后的日子里，忍胜总时不时地这般嗟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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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，翌日，道满就离开了破寺，前往他处。
然而，忍胜并未将多弥子送往别处。
近来，忍胜越来越疼爱多弥子。多弥子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，若是别人的家务没做好，她会在暗地里偷偷帮忙收拾妥当。有时其他人打扫后仍留有灰尘，多弥子见了便会默默清扫干净。有这样一个做事细致入微的多弥子在身边，忍胜倍感省心和感激。
“虽然那位法师那么说，但只要多加留心，尽量不让多弥子和那狗遇上就行吧。”
起初，忍胜因道满的话而惴惴不安，心生惧意。但一天、三天、十天过去后，他的想法就变成上述这般了。
转眼已入秋。
多弥子到忍胜家已有半年多，不料此时突然病倒，发起烧来。
她面色通红，咳嗽不止。身体疲乏不堪，无法随心所欲活动。
本以为睡一两日便可恢复，没想到三四天过去，仍未见好转。
到了第五天，多弥子的病情已恶化到了无人搀扶便无法站立的程度。
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多弥子的病况，邻家的狗伏在门边，频频窥探屋内的情形。
多弥子把忍胜唤至枕边。
“老爷，看来我这病并非一两日可痊愈。照这样下去，等到我无法动弹了，那狗定会将我咬死。现在我身边有人陪同，但家中本就诸事繁忙，还要留出人手来陪我，实在愧不敢当。因此，还望您能准许我到别处去养病……”
“嗯，好，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“请您千万别让狗发现我的去处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当晚，多弥子就动身前往他处。
“狗鼻子灵敏，若是步行，万一狗循着留在地上的气味找来就不好了，还是乘车去吧。”
于是忍胜备了一架牛车，载着多弥子出发。目的地是约三里地外，住在深山里的一户与忍胜相识的人家。
那户人家主宅的后面，有一间独立的别屋刚好空着无人居住，答应在多弥子病愈前让她住在那里。
就这样，多弥子暂时居住在忍胜友人的别屋中。
多弥子离开后，狗似乎立刻就察觉到了。
它像搜寻气味般，一会儿翘起鼻头闻周遭的空气，一会儿又伏在地上嗅，还在忍胜家附近转来转去……
到了第五天早上，邻家来人说，狗不见了。
“各处搜遍了也没找到。”
忍胜想起前一天家里人告知的情况，顿感心惊肉跳。
“邻家的白狗来到家里，到处嗅了个遍。而且它还特地闻了被拴着的牛的蹄子的气味……”
听了这话，忍胜就一直忐忑不安。
现在狗不见了，能想到的原因不多，不会是去追踪多弥子了吧。
想必那狗当时就发现多弥子离开了。地上没有残留气味，于是它猜到是搭乘工具离开的。能载人的便是牛车了。
因此，狗才去闻了牛的气味……
可是，一条狗能想到这么多吗？虽说没下过雨，但就算鼻子再灵，仅凭几日前的牛蹄的气味，能追踪到去向吗？
说不定能追踪到。
不，应该是可以追踪到的。
那不是一条普通的狗。
忍胜当即动身，赶往多弥子寄居的友人家中。
忍胜行至半途，迎面快步走来一个人，脸色煞白，正是那位友人。
“啊，你来得正巧。我正打算去找你。”
听忍胜这么说，友人也道：“刚好碰上了，其实我也正要去找你。”
友人的声音发颤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忍胜问。
“昨晚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。”
友人说着，仿佛又想起了那可怕的情景，浑身直打哆嗦。
昨晚，他在睡梦中，被某种响动惊醒了。
从别屋的方向传来像是有人在厮打的声音。
似乎有东西翻倒，伴随着墙壁被物体撞击和搏斗的声音。
别屋中，好像有人在争吵。
能听到野兽的吼叫，而且打斗的动静和野兽的吼叫越来越响。
其中又夹杂着人声，远远地传来。
“一百二十四年前，你在丹波夺我性命，杀我妻儿！”
“莫非你是那时的男人？”
是两个男人的声音。
嘶吼声和争执声越来越响，越发激烈……片刻后戛然而止。
别屋陷入一片死寂。
当晚友人太过惊恐，没有前去查看情况。
“多弥子啊，多弥子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天亮后，友人在别屋门口喊话，无人应答。
他畏畏缩缩，不敢看屋内的情况。
“因此想着先把此事告诉你，正准备来找你。”
“不管怎样，先去你家看看。”忍胜说。
来到友人家，忍胜站在别屋前，唤道：“多弥子啊，是我，忍胜。昨晚那狗不见了，我担心你，所以来看看你。”
屋内没有回应，忍胜提心吊胆地走进去一看，那白狗和多弥子都已死在房里。
一人一狗均四肢着地，用利齿死死咬住对方的身体，拼死缠斗至气绝身亡，那幅情形十分凄惨。
不知多弥子和那白狗之间有何种宿世的冤仇，当初若是遵循那位叫芦屋道满的阴阳师的指示就好了。
往后的日子里，忍胜总时不时地这般嗟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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