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突法师 (第1/2页)
“兼家大人……”
樱花花瓣在阳光中静悄悄地飘落。
正是樱花盛开时节。
不过，此刻随风飘落的花瓣并不多。
下人送酒过来。
可是，那时明明没有约定说要来接人或怎样——
“这件事？”
“晴明，真是舒服。”源博雅把酒杯送至唇边说。
蜜虫再度于酒杯内盛满酒。
晴明和博雅正坐在窄廊喝酒。
“兼家大人……”
“怎么，博雅……”
晴明将白皙手指握着的酒杯停顿在唇边。
兼家听到晴明的话后，张口想说什么，最后又闭嘴。
“你说在说樱花吧？”
“嗯。”博雅就地而坐。
宅邸只有晴明和博雅两人。
那声音似乎不是从口中发出，而是发自腹部深处。
“是吗？”
“上次提到没飘落的樱花可以留到秋天，原来那位法师大人也一样……”
“那、那还用说。”
“正是七年前夏天，云居寺净藏大人举行说法，那时我也去了，发现庭院有棵枝干不凡的松树，非常中意，于是拜托净藏大人，请他送给我，我记得是当年秋天移植到我家庭院……”
“无论在任何时候，甚至此刻，每当我观看樱花时，内心总是无法平静。”
“该怎么形容呢，总是感觉胸口很闷，心里很难受，会陷于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，而且更奇怪的是，我并不怎么讨厌那种很闷又很难受的感觉。”
老法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，但兼家已下决心，而且也吩咐下人于五天后来砍树。
兼家接过杯子喝下，果然如法师所说，舌头留着既涩又甜的味道，口中清爽许多，心情也平静下来。
“真的？”
之后兼家只记得老法师再度牵着他的手往前走，却记不清到底走过那里又怎么走的。
“嗯。”
晴明让蜜虫准备酒杯，兼家拿起酒杯举到面前道：“倒酒。”
“嗯。”
褴褛罗衣上有很多破洞，倘若是没有固定寺院居所的行脚僧，依衫褴褛其实也不奇怪。
“虽然已经明白几件事，但仍有不明之处，不明之处只要问那位今晚即将来访的法师，应该就能真相大白……”晴明行个礼。
“不管梅花，菖蒲还是枫红，不都跟樱花一样吗？都在轮回，而在这种轮回中，我总觉得好像只有我被抛在一边，晴明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在这轮回中，是不是樱花，菖蒲和枫红都一成不变，只有我在变？咫悠我在逐渐老去。”
博雅再度举起杯来。
“原来有发生过那种事。”
“什麽理由呢？”
蜜虫本来打算把客人领至内房，，兼家却对蜜虫如此说着，直接走到晴明和博雅面前。
博雅感慨地说。
“晴明，刚才我说的很舒服，指的正是这种意思……”
“可是，留在枝头没落的花瓣，到了秋天，终究还是会和叶子一起落下……”
他是往昔的大宰相三善清行的儿子。
博雅叹出一口气。
果然如兼家大人所说，肩上披着一件罗衣。
“今天跟昨天不同，已能告诉你几件事，不过，以今晚的计划来看，我认为还是暂且不说出比较好，那么我们便可以度过一个有趣的夜晚。”
“就是樱花花瓣不见得会全部散落。”
博雅坐在晴明身旁。
“我是说，偶尔会有一两片留在枝头的花瓣。”
“怎麽可能？”
“樱花在全部飘落之前便会长出叶子，因此这些留在枝头的花瓣通常会被叶子遮住，人们看不到，不过确实偶尔会有不落的花瓣。”
唯一并非做梦的根据，是光脚丫上沾着肮脏泥土。
“晴明。”
三
“博雅，你先别急，这问题先去问某人的意见，到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。”
那女子因为吃了人鱼肉而获得长生不老的肉体，几年前，晴明曾为她斩除祸蛇。
“是吗？什么事？”
“什么快来了？”
晴明刚说毕，老法师便喜笑颜开，眼泪夺眶而出，挂在脸颊。
“是的。”
再仔细一看，有众多女童环绕着那些小和尚，正在观看他们诵经。
“是的。”博雅点头时，窄廊上彼端已传来有人过来的动静。
“走。”
“对了，说的正是《法华经》，我记得净藏大人那时也朗诵着我刚才说过的（从地涌出品）那段经文。”
蜜虫向两人告知客人来访一事。
“晴明大人……”女子声音响起。
“走。”
他似乎很中意初次见面的露子。
“不知道。”
兼家用右手压着滚圆肚子在窄廊坐下。
他发现晴明和博雅面前搁着高座漆盘，而且上面有酒。
“欠人情？”
月突法师如是说。
晴明说毕，红唇浮出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“这些孩子到底是什么人？你们又是谁家的孩子？”
蜜虫在酒杯内斟酒。
看上去像个还未行成年礼的少年。
“再来一杯。”
“原来搞了半天，你还是不肯告诉我。”
“喂，晴明，兼家大人刚才也说过了，你的坏习惯是喜欢卖关子。”
“老实说，晴明，我这回真的不想来这儿。”
“这又是为什么？”晴明问。
“我不想欠你的人情。”
“欠你的人情愈多，我总觉得会愈拘束。”
“怎么可能会呢？”
“我啊，以前假装在一条大路遭遇百鬼夜行，结果你帮我解决了问题……”
兼家一口气喝光第一杯，又举杯说：
“你们讨论了什么事？”博雅问。
午后阳光射进庭院。
“有。”兼家断然地说：“晴明，你为什么都不向我要求任何事？”
“您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而且这件事，不是你代为转达的吗？博雅……”
“所以说，晴明，我实在无法理解你这个人，你好象始终都堵在我的喉咙口。”
兼家是个坦率的男人。
兼家开口问身边一个女童。
“因为如此，我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袒护你。”
“不知道比较有趣，不是吗？博雅……”
“宫中若有人对你造谣，我总会不自觉地告戒对方绝无此事，我想，我大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你说的那个……那个什么咒的法术……”
“我没有对您施咒。”
“嗯。”
“约定时间已到，老僧是来接您的。”
“大概是听了净藏大人的说法，受《法华经》功德，栖宿了人的灵魂吧。”晴明说。
“所以我才拜托你，要你先告诉我，你刚刚说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？”
“在我宅邸。”
“哦？”
“那个怪法师对我说，千万不能砍掉种在庭院的松树。”兼家道。
“出现在哪里？”
事情是这样的。
目前仅有少数花瓣离开枝头而已。
那位法师造访了兼家宅邸。
事情就这样决定了。
“明天晚上？”
他自称月突。
“老僧以佛法为止，意志坚定得可以突破天上的月亮，因此自称月突。”
法师如此说。
问他有什么事，那个名叫月突的老法师竟然口出不可思议之事。
“老僧虽非人类，却能变幻为这种身姿，全是那段令人感恩的经文的公的啊……”
的确有，这并非罕事，任何宅邸都有种植松树。
“她说是法师蝉，听露子姬这样说，我才确定。”
“听说贵府将在五天后砍掉其中一棵松树……”
“你就是这样，每次都这样装糊涂，实在很狡猾，如果你向我要求金钱，我反倒可以安心，为什么你不向我求取金钱？为什么不开口说想做大官？”
去年夏天落雷，击裂了树干上方，有将近一半的树干烧焦，虽然松树还活着，但种在庭院内看起来很不美貌。
黑丸是从一只施咒的毛毛虫化成的，后成为露子的式神。
“不知道？”
“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就是至今为止，我们观看了无数次樱花开了又散落的光景。”
老法师如此说后便告辞离开。
“原来你问的是这个？”
“博雅，你来了？”
此处是安倍晴明宅邸——
第二天晚上，博雅抵达兼家大人宅邸时，发现晴明和露子都在场。
“晴、晴明……”
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身子。
法师将盛满甘露的杯子递给兼家。
兼家睁开眼睛，发现老法师坐在他枕边，正在伸手摇晃他的身子。
“然后呢……”
庭院的樱花在月光中纷纷飘落。
兼家让下人准备火把，按照老法师所说，命下人搜索了南边屋檐后，果然找到一具蝉尸。
“能不能请大人不要砍掉那棵松树……”
自己跟这位老法师到底约定了什么事？
啊，是昨天那件事吗？
“嗯。”
“唔，话是这样没错……”博雅带着内心仍有不满的表情说。
力量不大。
“此刻看到的这些樱花，不到十天，终归还是会全部散落……”
“唔……”
老法师牵着兼家的手往前走。
兼家也被老法师拉着往前走。
两人踏着窄廊木版，走下庭院，站在月光中。
兼家宅邸内便有三棵。
“我想，正是为了要我打消兼家大人砍掉那棵松树的念头，我才能活到今日，那时留下的孩子们，今年总算可以破土而出，至今为止，老僧一直努力教他们背诵经文，打算等他们出土后，让他们朗诵那段令人感恩的经文，如今总算如愿以偿。”
待他回过神来，才发现老法师领他穿过一扇木门，来到一栋四周围着土墙的宅邸。
月突法师只是微微握着兼家的手，再微微地拉他起来而已，但兼家就是无法抗拒他那微不足道的力量。
露子瞄了晴明一眼。
天花板——应该说是屋顶，有个小圆孔，可以自圆孔看到刚好升至中天的月亮。
然后——
“贵俯庭院有一棵松树吧。”老法师说。
念的是《法华经》。
刚好念到《从地涌出品》那一段。
“太好了，老僧已活不了多久，但能在余生听到这个好消息，无论何时死也都了无遗憾了”
晴明坐正后，改用敬语口气说话。
“现在不知道答案？”
兼家说毕，背转过身，又说：“不用送我了，谢谢你的酒。”
柱子和横梁都是木造，所有墙壁却是土墙，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泥土还未干，土墙发出一股刺鼻的潮湿味。
“啊？”
“露子姬，你是不是已经和晴明讨论过了？”博雅问。
“去不去？”
“是的，有个怪法师出现了……”
众人齐声在诵经。
“千万不能，千万不能……”
注意观察，可以发现柱子后、黑暗中——都有女童，人数可能跟小和尚差不多，大约有千人。
所有女童只是忘我地观看着小和尚，没人开口说话。
“是的。”兼家点头。
“已经是早上，我是在寝具中醒来的……”兼家说。
“先等我确认过几件事，明天晚上我再登门造访……”
兼家问话的口气很和蔼，但那女童只是望着兼家微微摇头，完全不答话。
三天前——
“好久不见，博雅大人。”露子开口问候。
说完这句话，博雅总算将酒杯送至唇边喝了一口酒。
“博雅，你别催促，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。”
家中的人都在熟睡，没有任何人起来的样子。
“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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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兼家大人……”
樱花花瓣在阳光中静悄悄地飘落。
正是樱花盛开时节。
不过，此刻随风飘落的花瓣并不多。
下人送酒过来。
可是，那时明明没有约定说要来接人或怎样——
“这件事？”
“晴明，真是舒服。”源博雅把酒杯送至唇边说。
蜜虫再度于酒杯内盛满酒。
晴明和博雅正坐在窄廊喝酒。
“兼家大人……”
“怎么，博雅……”
晴明将白皙手指握着的酒杯停顿在唇边。
兼家听到晴明的话后，张口想说什么，最后又闭嘴。
“你说在说樱花吧？”
“嗯。”博雅就地而坐。
宅邸只有晴明和博雅两人。
那声音似乎不是从口中发出，而是发自腹部深处。
“是吗？”
“上次提到没飘落的樱花可以留到秋天，原来那位法师大人也一样……”
“那、那还用说。”
“正是七年前夏天，云居寺净藏大人举行说法，那时我也去了，发现庭院有棵枝干不凡的松树，非常中意，于是拜托净藏大人，请他送给我，我记得是当年秋天移植到我家庭院……”
“无论在任何时候，甚至此刻，每当我观看樱花时，内心总是无法平静。”
“该怎么形容呢，总是感觉胸口很闷，心里很难受，会陷于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情，而且更奇怪的是，我并不怎么讨厌那种很闷又很难受的感觉。”
老法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，但兼家已下决心，而且也吩咐下人于五天后来砍树。
兼家接过杯子喝下，果然如法师所说，舌头留着既涩又甜的味道，口中清爽许多，心情也平静下来。
“真的？”
之后兼家只记得老法师再度牵着他的手往前走，却记不清到底走过那里又怎么走的。
“嗯。”
晴明让蜜虫准备酒杯，兼家拿起酒杯举到面前道：“倒酒。”
“嗯。”
褴褛罗衣上有很多破洞，倘若是没有固定寺院居所的行脚僧，依衫褴褛其实也不奇怪。
“虽然已经明白几件事，但仍有不明之处，不明之处只要问那位今晚即将来访的法师，应该就能真相大白……”晴明行个礼。
“不管梅花，菖蒲还是枫红，不都跟樱花一样吗？都在轮回，而在这种轮回中，我总觉得好像只有我被抛在一边，晴明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在这轮回中，是不是樱花，菖蒲和枫红都一成不变，只有我在变？咫悠我在逐渐老去。”
博雅再度举起杯来。
“原来有发生过那种事。”
“什麽理由呢？”
蜜虫本来打算把客人领至内房，，兼家却对蜜虫如此说着，直接走到晴明和博雅面前。
博雅感慨地说。
“晴明，刚才我说的很舒服，指的正是这种意思……”
“可是，留在枝头没落的花瓣，到了秋天，终究还是会和叶子一起落下……”
他是往昔的大宰相三善清行的儿子。
博雅叹出一口气。
果然如兼家大人所说，肩上披着一件罗衣。
“今天跟昨天不同，已能告诉你几件事，不过，以今晚的计划来看，我认为还是暂且不说出比较好，那么我们便可以度过一个有趣的夜晚。”
“就是樱花花瓣不见得会全部散落。”
博雅坐在晴明身旁。
“我是说，偶尔会有一两片留在枝头的花瓣。”
“怎麽可能？”
“樱花在全部飘落之前便会长出叶子，因此这些留在枝头的花瓣通常会被叶子遮住，人们看不到，不过确实偶尔会有不落的花瓣。”
唯一并非做梦的根据，是光脚丫上沾着肮脏泥土。
“晴明。”
“博雅，你先别急，这问题先去问某人的意见，到时候再告诉你也不迟。”
那女子因为吃了人鱼肉而获得长生不老的肉体，几年前，晴明曾为她斩除祸蛇。
“是吗？什么事？”
“什么快来了？”
晴明刚说毕，老法师便喜笑颜开，眼泪夺眶而出，挂在脸颊。
“是的。”
再仔细一看，有众多女童环绕着那些小和尚，正在观看他们诵经。
“是的。”博雅点头时，窄廊上彼端已传来有人过来的动静。
“走。”
“对了，说的正是《法华经》，我记得净藏大人那时也朗诵着我刚才说过的（从地涌出品）那段经文。”
蜜虫向两人告知客人来访一事。
“晴明大人……”女子声音响起。
“走。”
他似乎很中意初次见面的露子。
“不知道。”
兼家用右手压着滚圆肚子在窄廊坐下。
他发现晴明和博雅面前搁着高座漆盘，而且上面有酒。
“欠人情？”
月突法师如是说。
晴明说毕，红唇浮出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“这些孩子到底是什么人？你们又是谁家的孩子？”
蜜虫在酒杯内斟酒。
看上去像个还未行成年礼的少年。
“再来一杯。”
“原来搞了半天，你还是不肯告诉我。”
“喂，晴明，兼家大人刚才也说过了，你的坏习惯是喜欢卖关子。”
“老实说，晴明，我这回真的不想来这儿。”
“这又是为什么？”晴明问。
“我不想欠你的人情。”
“欠你的人情愈多，我总觉得会愈拘束。”
“怎么可能会呢？”
“我啊，以前假装在一条大路遭遇百鬼夜行，结果你帮我解决了问题……”
兼家一口气喝光第一杯，又举杯说：
“你们讨论了什么事？”博雅问。
午后阳光射进庭院。
“有。”兼家断然地说：“晴明，你为什么都不向我要求任何事？”
“您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而且这件事，不是你代为转达的吗？博雅……”
“所以说，晴明，我实在无法理解你这个人，你好象始终都堵在我的喉咙口。”
兼家是个坦率的男人。
兼家开口问身边一个女童。
“因为如此，我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袒护你。”
“不知道比较有趣，不是吗？博雅……”
“宫中若有人对你造谣，我总会不自觉地告戒对方绝无此事，我想，我大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你说的那个……那个什么咒的法术……”
“我没有对您施咒。”
“嗯。”
“约定时间已到，老僧是来接您的。”
“大概是听了净藏大人的说法，受《法华经》功德，栖宿了人的灵魂吧。”晴明说。
“所以我才拜托你，要你先告诉我，你刚刚说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？”
“在我宅邸。”
“哦？”
“那个怪法师对我说，千万不能砍掉种在庭院的松树。”兼家道。
“出现在哪里？”
事情是这样的。
目前仅有少数花瓣离开枝头而已。
那位法师造访了兼家宅邸。
事情就这样决定了。
“明天晚上？”
他自称月突。
“老僧以佛法为止，意志坚定得可以突破天上的月亮，因此自称月突。”
法师如此说。
问他有什么事，那个名叫月突的老法师竟然口出不可思议之事。
“老僧虽非人类，却能变幻为这种身姿，全是那段令人感恩的经文的公的啊……”
的确有，这并非罕事，任何宅邸都有种植松树。
“她说是法师蝉，听露子姬这样说，我才确定。”
“听说贵府将在五天后砍掉其中一棵松树……”
“你就是这样，每次都这样装糊涂，实在很狡猾，如果你向我要求金钱，我反倒可以安心，为什么你不向我求取金钱？为什么不开口说想做大官？”
去年夏天落雷，击裂了树干上方，有将近一半的树干烧焦，虽然松树还活着，但种在庭院内看起来很不美貌。
黑丸是从一只施咒的毛毛虫化成的，后成为露子的式神。
“不知道？”
“是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就是至今为止，我们观看了无数次樱花开了又散落的光景。”
老法师如此说后便告辞离开。
“原来你问的是这个？”
“博雅，你来了？”
此处是安倍晴明宅邸——
第二天晚上，博雅抵达兼家大人宅邸时，发现晴明和露子都在场。
“晴、晴明……”
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身子。
法师将盛满甘露的杯子递给兼家。
兼家睁开眼睛，发现老法师坐在他枕边，正在伸手摇晃他的身子。
“然后呢……”
庭院的樱花在月光中纷纷飘落。
兼家让下人准备火把，按照老法师所说，命下人搜索了南边屋檐后，果然找到一具蝉尸。
“能不能请大人不要砍掉那棵松树……”
自己跟这位老法师到底约定了什么事？
啊，是昨天那件事吗？
“嗯。”
“唔，话是这样没错……”博雅带着内心仍有不满的表情说。
力量不大。
“此刻看到的这些樱花，不到十天，终归还是会全部散落……”
“唔……”
老法师牵着兼家的手往前走。
兼家也被老法师拉着往前走。
两人踏着窄廊木版，走下庭院，站在月光中。
兼家宅邸内便有三棵。
“我想，正是为了要我打消兼家大人砍掉那棵松树的念头，我才能活到今日，那时留下的孩子们，今年总算可以破土而出，至今为止，老僧一直努力教他们背诵经文，打算等他们出土后，让他们朗诵那段令人感恩的经文，如今总算如愿以偿。”
待他回过神来，才发现老法师领他穿过一扇木门，来到一栋四周围着土墙的宅邸。
月突法师只是微微握着兼家的手，再微微地拉他起来而已，但兼家就是无法抗拒他那微不足道的力量。
露子瞄了晴明一眼。
天花板——应该说是屋顶，有个小圆孔，可以自圆孔看到刚好升至中天的月亮。
然后——
“贵俯庭院有一棵松树吧。”老法师说。
念的是《法华经》。
刚好念到《从地涌出品》那一段。
“太好了，老僧已活不了多久，但能在余生听到这个好消息，无论何时死也都了无遗憾了”
晴明坐正后，改用敬语口气说话。
“现在不知道答案？”
兼家说毕，背转过身，又说：“不用送我了，谢谢你的酒。”
柱子和横梁都是木造，所有墙壁却是土墙，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泥土还未干，土墙发出一股刺鼻的潮湿味。
“啊？”
“露子姬，你是不是已经和晴明讨论过了？”博雅问。
“去不去？”
“是的，有个怪法师出现了……”
众人齐声在诵经。
“千万不能，千万不能……”
注意观察，可以发现柱子后、黑暗中——都有女童，人数可能跟小和尚差不多，大约有千人。
所有女童只是忘我地观看着小和尚，没人开口说话。
“是的。”兼家点头。
“已经是早上，我是在寝具中醒来的……”兼家说。
“先等我确认过几件事，明天晚上我再登门造访……”
兼家问话的口气很和蔼，但那女童只是望着兼家微微摇头，完全不答话。
三天前——
“好久不见，博雅大人。”露子开口问候。
说完这句话，博雅总算将酒杯送至唇边喝了一口酒。
“博雅，你别催促，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。”
家中的人都在熟睡，没有任何人起来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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