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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一节 (第1/2页)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新宫叔叔!木曾义仲天真而热情的对待叔叔新宫十郎。

        对被赖朝抛弃的行家来讲,这使他再满足不过了。以行家的谋略家眼光来看义仲,他是个跟赖朝完全相反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(真是个很不错的人!)

        他没有赖朝的教养,很乡下气,毫无京都式的嗜好,但却是个大好人,在军中烧炉火时,不管对方是小兵或大将,他都会毫无分别的招手,请对方来取暖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你也来!你也来!

        他是个无法忍受有人冻死的男人吧!

        他对老朋友或亲戚也非常热情亲切。

        (他毫无恶意!)

        这是行家观察的结果。行家所说的“恶意”,可以说成“政治眼光”。例如,义仲若借兵给叔叔行家,让他拥有权力,礼遇他,行家可能会渐渐喧宾夺主。可是义仲却毫无这种危机意识,他总是真心表示: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希望叔叔也有成就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就是希望行家发迹之意。正如行家的看法,要夺取天下的大将,理所当然必须具备的政治眼光,义仲一点都没有。他有的只是能够策马奔驰,射穿敌人胸膛的能力,这方面的蛮勇真是无人比得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(我就不同。)

        行家开始了解,自己若要指挥作战,将会连战连败,败到连自己都感到好笑的地步。可是,若论谋略与辩才,除了赖朝,他有自信不输给源家任何一人。更何况义仲对谋略或政治,简直就像婴儿般无知。

        (现在,不得不利用义仲的善良和武力。毕竟在源家过去的系谱中,从没出现过像义仲这么强的人。可怜的是他只是强,却没有恶意。)

        行家暗想,不!是光明正大的盘算:恶意是他的武器,他要慢慢累积政治力量,取义仲的地盘而代之,掌握源氏的主导权,创造出足以抵抗关东赖朝的势力。

        行家是个善辩的谋略家,可是却非常轻率,他常常在军中让人感受到他的夺权计划,对义仲的态度也露出一点痕迹。例如,在前往京都的南下军队中,他对人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是在木曾殿下的麾下,我跟木曾殿下是对等的,不,就叔侄身分的长幼秩序来看,我的地位还在他之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行家、义仲及义经所属的源家中,长者只有目前人在鎌仓的赖朝。这情况使行家很生气,可是,确实只有赖朝地位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赖朝是我的侄子,却有那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行家也不得不承认。“那东西”指的是源家世代相传的家宝:源太产衣与髥切太刀,是赖朝自义朝处继承而来。根据行家的论调,除了赖朝以外,义仲和自己是同一个阶级。不!若论叔侄身分,自己还高过义仲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讲甚么疯话!

        义仲的部将们打从心底无法苟同行家自大的态度。以前鎌仓的赖朝讨厌他,赶他出去,他像只被雨淋湿的野狗般,来到义仲的营帐下寻求庇护,义仲的幕僚们都知道行家当时的狼狈模样。现在怎么还有脸摆出叔叔的架子?众人都这么想着,可是当事人义仲却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叔叔不善于战斗,至少让他在自家人面前威风一下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义仲根本不视之为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要从北陆发兵,进攻京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木曾,请让我单独行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行家要求个别行动。他的想法是,如果混在义仲的军旅中,任何人都会认为他是义仲的部将;若个别行动,另组军队,世人就会视他为同级的大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对骨肉毫无欲望,对同族而言简直可说是政治白痴的义仲,竟然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叔叔说得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立刻分派一部份北陆兵给行家。行家就是看上义仲的好讲话吧?

        “一样是侄子,可是你就跟赖朝不一样,你对叔叔真孝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称赞木曾,先一步离开北陆,进了伊贺、大和,在当地大举召募士兵。

        (我可以召募很多士兵。)

        行家有这种自信。平家在北陆俱利伽罗顶败北后,近畿各地发生许多争斗,伊贺或大和的土豪无赖们,也起而反叛当地平家系统的国司或目代。此时行家来到,举起源氏的白旗到处鼓吹: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后是源氏的世界了。若太晚交出名簿,你们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于是立刻引起一阵旋风。陆续有人前来拜会,而行家在新宫时有深厚关系的熊野、吉野的神领武士们,也陆续加入他的麾下,军队数量大为膨胀。他们跟赖朝的坂东军不同,虽然一样是武士,近畿或北陆的士兵并不算优秀。坂东发达的武士道德观,在近畿或北陆尚未成熟,武功也有一大段差距,召募来的人中,甚至很多是连土地都没有的流浪汉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是行家的军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配合义仲的本军,从南北两方攻入京都。由北而来的义仲在琵琶湖附近集结大军,自己也爬上可以俯瞰京都的叡山,驻扎本营。

        行家则接受从南面进攻的命令,离开伊贺,进入山城(京都市以及其周边),在宇志附近集结大军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是寿永二年七月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平家六波罗本营中,不断有情报传入: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京都已经被白旗包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平家应该要做出决战与否的决断。然而,总帅宗盛已秘密决定放弃京都,他认为除此之外别无良策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古以来,没有任何地方像京都盆地一样,在战略条件上如此不利于防守吧?虽然是盆地,可是南部却开了一个大口,光是防守南方山麓,就非要一、二万的兵力才够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外,东、西、北三方的出入口很宽阔,毫无险要之处,不适合守城。而且,这个都市居住人口很多,一旦被包围,市民的粮食会不足,穷困的贵族或庶民就会暗通敌人吧?在战术上,要防卫京都可说是不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清盛已经看出了这一点,在死前留给宗盛一则战略: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放弃吧!

        放弃京都往西海走,以那里的丰饶粮食及偏袒平家的势力为凭藉,寻找决战的机会,可是,重要的是,绝对要把天皇和法皇带走。只要本军拥有天皇和法皇,平家就是官府的军队,即使军队在海上,海上也是皇都,可以任平家随心所欲下达天皇命令,宣告布达。这是清盛临死前留下来以防万一的战略,如今竟然不得已派上用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(必须保密到最后关头。)

        宗盛这么想。如果泄漏消息,朝廷将会不安,会先行逃亡。不过,目前天皇应该不会有问题,天子安德帝才五岁,每天都住在生母建礼门院德子的娘家,亦即在平家的六波罗中,也等于是掌握在平家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后白河法皇就没那么简单。赖朝后来暗暗咒骂他: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日本第一大天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可说是个妖怪般的权谋家,善用心机,总是能洞察先机,而且采取行动之迅速,简直让人惊讶得以为他不是王家之人。不知道他会不会落入平家网中?

        总之,宗盛极度保密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从京都撤退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向族人下达命令时,是义仲布阵于叡山的七月二十四日晚上。然而还是太迟了!

        住在法住寺所的法皇,不知道透过甚么管道在当晚获得密报,或是凭着天赋的直觉,竟趁着月色昏暗时刻,从京都消失了,连侍臣及爱妾都不知道。法皇只将逃亡计划告诉一个人: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你陪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人不是公卿大臣,而是北面武士鼓兵卫知康。他的鼓艺很有名,平常就陪着喜欢歌谣与音乐的法皇玩乐。法皇要他一起走。他们首先进入鞍马,然后前往叡山,躲入横川,并马上跟义仲联络。就法皇而言,义仲已经是胜利者,要抢先归顺才好。法皇的“大天狗”政治生涯,从此更加忙碌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,天尚未明,京都人就已经知道法皇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法皇逃亡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大早,快马奔往六波罗传递这个消息。宗盛知道事情有变,想从室内爬出来,却跌坐在地上。这个消息当然比在北陆战败更令平家全族吓破胆。可是,宗盛就算难过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既然如此,只好到西海为将来打算了。京都马上就会沦陷,快点准备!”

        宗盛在早上八点发出撤退令,六波罗立刻喧闹成一团,光是家中财宝,就要数千个挑夫来担,而且还必须运出粮食,并处理好家臣的妻子。而天皇出巡的准备也很麻烦。一切只花了四、五个小时,过了正午,宗盛一行平家七千骑,已经守护天皇往南方逃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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