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纳言攥物 (第1/2页)
一
坂上彦麻吕时年五十。
官任少纳言，宅邸建于三条大路，日常起居于此。
近来，他为一事忧心不已。
入夜后，此处会有一名女子出现。
女子总是夜半到来，啃咬他的手，而且只咬右手。
事情是从五日前的那晚开始的。
夜里，在睡梦中，彦麻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睁开眼。
他看向枕边，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站在暗处。
在右侧的枕边，女子一动不动地从上方俯视着彦麻吕。
说起来，那是个貌美的女子，但看上去令人心中发怵。
她睁着双眼，直勾勾地盯着彦麻吕。
她的瞳仁呈青白色，嘴唇薄薄的。
彦麻吕想呼叫，却发不出声音。想逃，身体却无法动弹。
奇怪的是，既然身体动弹不得，那为何能侧头看到枕边的女子，又为何能活动眼睑，睁开眼睛？
看来，这只是个梦而已。
自己并未转头，也没有睁眼，在做梦罢了。再说，夜色深沉，就算睁开眼，眼前也应是一片漆黑，怎么可能看得见女人呢，这必定是梦境。
正这么想着，那女子弯下身来，四肢着地呈匍匐状，脑袋猛地钻进了被褥中。
痛！
彦麻吕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那女人竟咬住了他的右手。
手上感觉到了舌头和牙齿触碰。然而手却无法缩回，身体也依旧动弹不得，想要喊痛，却叫不出声。
只能在心中无声地呼号着痛、痛。
嘎吱、嘎吱、嘎吱——
指间和手上的皮肉被不断啃咬着。
过了片刻，女子从被褥中抽回脑袋，直起身，低头看着彦麻吕，脸上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随后，女子的身影消失了。
接着，彦麻吕又陷入了沉睡，直到翌日清早，感受到右手的剧痛才醒过来。
在晨光下看，右手发红肿胀，布满伤痕。
他想起了夜半之事。
这竟不是梦？难道真有女人出现，咬了自己的右手？
不，不可能。
或许是右手瘙痒，无意间把手挠破了，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。
虽然感到不可思议，但也只能这么猜测。
彦麻吕以为就到此为止了，并未将此事告诉家里人。
没想到的是，怪事又发生了。
当晚，后一晚，又接连发生了同样的事情。若是梦的话，那就是遭遇了相同的梦境。
“您的右手红肿，满是伤痕……”家里人问起。
“此处有些痒，睡梦中抓挠时用指甲抓破了。”彦麻吕笑着说。
那是连续三晚发生怪事后，翌日晨间他与家里人的对话。
到了第四夜，伤口开始渗血。而第五夜过后，翌日早晨，彦麻吕的右手已无法动弹，多处皮开肉绽。
此时已瞒不了家里人，彦麻吕就将夜半有女子现身之事悉数告知了。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彦麻吕对那女子没有印象，家里人也毫无头绪。
今夜就是第六夜了，女人再出现的话，右手恐怕会被她嚼烂。
要不去找个阴阳师来，看看是否有妖物作祟？还是说，搬到别处去睡为妥？正和家人商量之际，有府中下人前来禀报。
“有个古怪的老头登门，说是求见家主一面。”来人说。
“古怪的老头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怎么样的老头？”
“正是老朽本人。”
话刚问出口，应答声从庭院中传来。
“看来有忧心之事呢。”
只见庭中站着一名老者，一身邋遢的黑色水干装束。他光着脚，乱发如蓬草般直冲云霄，黄色的眼中目光炯炯，整个下巴被埋在长髯之中。
“是遇到麻烦事了吧。老朽方才路过贵府门口时，看见有瘴气从屋顶升起……”
从那老者的言行举止来看，多半是法师或阴阳师之类的人物。
“再这样下去，不出一两天，就会出人命啊……”老者站在庭中，双眼滴溜溜地环顾了一圈檐廊上的众人，然后指向彦麻吕，“看来是这位大人吧。”
彦麻吕大吃一惊。
此事对外一字未提，而这名老者只是从门口经过，就能看出府上有异样。不仅如此，还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指明是谁遭遇了怪事。
看来这名老者衣衫褴褛，修为却不容小觑。
“不管是何物作祟，就让老朽来会会它吧。作为交换……”老者微微一笑，说道，“能否讨杯酒喝？”
“若能为本府消灾脱困，不用说一两杯酒了，无论几杯都可以。”彦麻吕自是满口应承。
“一言为定。”老者伸出鲜红的舌尖，极为高兴地舔了舔嘴唇。
“老朽芦屋道满。”他扬起一边的嘴角，说道，“发生了何事，但说无妨。”
二
“原来如此。”
听彦麻吕讲完大致情况，道满微微颔首。
“对那女子完全没有印象吗？”
“确实没有。”彦麻吕回答得十分干脆，“在西京有个来往的女人，但从未约束她，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女人了。”
“请把手给我看看。”道满说。
彦麻吕伸出右手，整只手已是红肿不堪。
不用说手背和掌心，连手指、指肚，以及手腕附近，都布满了齿痕。
“不会是鼠精之类的吧……”道满喃喃自语，“嗯……”
他歪着头思忖了片刻，沉吟道：“看来是今夜。”
“今夜？”
“让老朽来为您作个破解之法吧。”
“当真？！”
“借笔墨砚台一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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坂上彦麻吕时年五十。
官任少纳言，宅邸建于三条大路，日常起居于此。
近来，他为一事忧心不已。
入夜后，此处会有一名女子出现。
女子总是夜半到来，啃咬他的手，而且只咬右手。
事情是从五日前的那晚开始的。
夜里，在睡梦中，彦麻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睁开眼。
他看向枕边，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站在暗处。
在右侧的枕边，女子一动不动地从上方俯视着彦麻吕。
说起来，那是个貌美的女子，但看上去令人心中发怵。
她睁着双眼，直勾勾地盯着彦麻吕。
她的瞳仁呈青白色，嘴唇薄薄的。
彦麻吕想呼叫，却发不出声音。想逃，身体却无法动弹。
奇怪的是，既然身体动弹不得，那为何能侧头看到枕边的女子，又为何能活动眼睑，睁开眼睛？
看来，这只是个梦而已。
自己并未转头，也没有睁眼，在做梦罢了。再说，夜色深沉，就算睁开眼，眼前也应是一片漆黑，怎么可能看得见女人呢，这必定是梦境。
正这么想着，那女子弯下身来，四肢着地呈匍匐状，脑袋猛地钻进了被褥中。
痛！
彦麻吕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那女人竟咬住了他的右手。
手上感觉到了舌头和牙齿触碰。然而手却无法缩回，身体也依旧动弹不得，想要喊痛，却叫不出声。
只能在心中无声地呼号着痛、痛。
嘎吱、嘎吱、嘎吱——
指间和手上的皮肉被不断啃咬着。
过了片刻，女子从被褥中抽回脑袋，直起身，低头看着彦麻吕，脸上绽开了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随后，女子的身影消失了。
接着，彦麻吕又陷入了沉睡，直到翌日清早，感受到右手的剧痛才醒过来。
在晨光下看，右手发红肿胀，布满伤痕。
他想起了夜半之事。
这竟不是梦？难道真有女人出现，咬了自己的右手？
不，不可能。
或许是右手瘙痒，无意间把手挠破了，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。
虽然感到不可思议，但也只能这么猜测。
彦麻吕以为就到此为止了，并未将此事告诉家里人。
没想到的是，怪事又发生了。
当晚，后一晚，又接连发生了同样的事情。若是梦的话，那就是遭遇了相同的梦境。
“您的右手红肿，满是伤痕……”家里人问起。
“此处有些痒，睡梦中抓挠时用指甲抓破了。”彦麻吕笑着说。
那是连续三晚发生怪事后，翌日晨间他与家里人的对话。
到了第四夜，伤口开始渗血。而第五夜过后，翌日早晨，彦麻吕的右手已无法动弹，多处皮开肉绽。
此时已瞒不了家里人，彦麻吕就将夜半有女子现身之事悉数告知了。
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彦麻吕对那女子没有印象，家里人也毫无头绪。
今夜就是第六夜了，女人再出现的话，右手恐怕会被她嚼烂。
要不去找个阴阳师来，看看是否有妖物作祟？还是说，搬到别处去睡为妥？正和家人商量之际，有府中下人前来禀报。
“有个古怪的老头登门，说是求见家主一面。”来人说。
“古怪的老头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怎么样的老头？”
“正是老朽本人。”
话刚问出口，应答声从庭院中传来。
“看来有忧心之事呢。”
只见庭中站着一名老者，一身邋遢的黑色水干装束。他光着脚，乱发如蓬草般直冲云霄，黄色的眼中目光炯炯，整个下巴被埋在长髯之中。
“是遇到麻烦事了吧。老朽方才路过贵府门口时，看见有瘴气从屋顶升起……”
从那老者的言行举止来看，多半是法师或阴阳师之类的人物。
“再这样下去，不出一两天，就会出人命啊……”老者站在庭中，双眼滴溜溜地环顾了一圈檐廊上的众人，然后指向彦麻吕，“看来是这位大人吧。”
彦麻吕大吃一惊。
此事对外一字未提，而这名老者只是从门口经过，就能看出府上有异样。不仅如此，还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指明是谁遭遇了怪事。
看来这名老者衣衫褴褛，修为却不容小觑。
“不管是何物作祟，就让老朽来会会它吧。作为交换……”老者微微一笑，说道，“能否讨杯酒喝？”
“若能为本府消灾脱困，不用说一两杯酒了，无论几杯都可以。”彦麻吕自是满口应承。
“一言为定。”老者伸出鲜红的舌尖，极为高兴地舔了舔嘴唇。
“老朽芦屋道满。”他扬起一边的嘴角，说道，“发生了何事，但说无妨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听彦麻吕讲完大致情况，道满微微颔首。
“对那女子完全没有印象吗？”
“确实没有。”彦麻吕回答得十分干脆，“在西京有个来往的女人，但从未约束她，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女人了。”
“请把手给我看看。”道满说。
彦麻吕伸出右手，整只手已是红肿不堪。
不用说手背和掌心，连手指、指肚，以及手腕附近，都布满了齿痕。
“不会是鼠精之类的吧……”道满喃喃自语，“嗯……”
他歪着头思忖了片刻，沉吟道：“看来是今夜。”
“今夜？”
“让老朽来为您作个破解之法吧。”
“当真？！”
“借笔墨砚台一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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